| Our House, In The Middle Of Our Street | 07-10
Chapter.07
第二天早上,Charles拖著因為失眠產生的劇烈頭痛往廚房走。他很確定自己前天晚上對Lehnsherr講了相當丟臉的蠢話,但他有點不記得內容了,只記得自己非常感謝老天Lehnsherr聽不懂英文。從廚房飄出來的陣陣咖啡香讓Charles稍微好過了一點,他慢慢的走進餐廳,坐在最前頭的位子。Alex跟Sean也已經坐在他們固定的位子上了。
突然間Charles感覺有些奇怪,他抬頭,看見兩個男孩異常安靜地睜大眼睛、臉上寫滿問號。他們非常專注的在聽著什麼,此時Charles也聽見廚房那頭有人正愉悅的交換著西班牙語。其中一個聲音很明顯的是Rodriguez太太,Chales一時間無法確定另一個低沉、悅耳的男中音是誰,那聲音聽起來跟Hank一點也不像。
「那是不是Lehnsherr?他們在講西班牙文?」Charles疑惑的問。兩個少年立刻點了點頭,表情看起來跟Charles一樣吃驚。
「嗯-」Charles感到舌頭打結,這太少見了,一個人懂德文也會講西班牙文但卻聽不懂──
「Guten Morgen!」Lehnsherr此時走進餐廳,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,手裡拿著幾盤煎蛋與培根,將盤子放到Charles跟孩子們面前。Rodriguez太太跟在他後頭,手裡拿壺咖啡,搖著頭開心的大笑。一定是剛剛Lehnsherr在廚房跟她講了些什麼。直到兩人興奮的用大量的西班牙語交談著走回廚房,Charles才回過神用力眨眨眼睛。
「老天,」Sean把下巴靠在桌上「幹,現在是什麼情況?」
「Sean,注意你的用詞。」Charles只是出於反射性的提醒,但Sean看起來相當懊悔。
Alex臉上露出每次在Charles出給他特別難的數學題目時會露出的疑惑眼神:「我很慶幸自己不是唯一覺得這種畫面很詭異的人。」
「什麼事情很詭異?」Hank走進餐廳,頭髮整齊的分邊,襯衫燙得比每個人都挺。他一邊問一邊從Alex的餐盤裡偷走一片培根。
「Erik心情好的有點過頭,」Sean困惑地說「我根本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住在這裡。剛剛我站在樓梯上等Alex,結果Erik突然從後面用力拍了我一把,害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!」
「那很奇怪,」Alex笑道,「如果你真的從樓梯上滾下來,我就可以理解為什麼他開心成這樣。」
「喂!!」在大家的笑聲中Sean大聲抗議。這時Raven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面走進來。
「你們在笑什麼?」她急急得問,但Lehnsherr跟Rodriguez太太已經從廚房走了回來,於是大家都低下頭吃早餐。直到餐桌上又恢復平常那樣吱吱喳喳的吵鬧,Charles才想起自己現在應該要專心吃早餐,而不是盯著對方看。
Chapter.08
幾個禮拜飛快經過,Moira又帶來了另外兩個案子。叫作Darwin的男孩是Charles去年接過的案子,他個性貼心又善良。叫作Angel的女孩則是Moira負責的案子。Moira曾小聲告訴過Charles,Angel特別不好處理,她前前後後已經換過四間寄養家庭了。Charles要Moira別想那麼多,只管把孩子送過來。Moira用「別怪我當初沒警告你」的方式誇張嘆氣,讓Charles忍不住笑起來。
Moira跟孩子們因為車輪爆胎比預定晚了三個小時才抵達溫徹斯特。Charles帶著兩個孩子去他們分別的房間,Darwin表示感謝,並在Alex的幫忙下很快的開始整理他的行李。但Angel只是坐在床邊,下巴傲慢的抬起來。Charles想著待會兒可能要找Raven去跟Angel聊聊,一面下樓去邀請Moira留下來吃晚餐,因為天色已經暗了。
「你一定要留下來,Rodriguez太太今天要做她最拿手的墨西哥捲餅,」Charles眨眼笑著,繼續幫忙把行裡從車上搬下來,「然後你要看看這些孩子們是怎麼把我圍起來、欺負我。」
Moira笑著將一箱Angel的行李交給Charles:「又有大餐又有好戲看?我怎麼可以錯過呢?」
「我知道妳是捨不得離開我。」Charles壞笑,在她臉上親了一下。讓經過的Raven翻了翻白眼、還有她後面的Sean吐槽了句「太老梗了」。
「妳知道,我一直很想念妳跟其他人。」
Moira溫柔的笑著:「我也是。」Charles笑開了,於是Moira放下手中的箱子,用力給了Charles一個擁抱。
Charles將箱子搬進屋內,暫時先放在沙發旁邊。突然一陣「匡啷!」的金屬撞擊聲把Charles嚇了一大跳,他抬頭,看到Lehnsherr僵硬的從他旁邊走過,臉色緊繃而面無表情。
『怎麼突然就生氣起來了,我的朋友?』Charles心想,忍不住有點想笑。Lehnsherr的心情似乎跟天氣一樣難以預料。
* * *
晚餐時間比以往來的更吵,因為Moira開始聊Charles以前的糗事,孩子們笑瘋了,鼓譟要她繼續說。更糟的是接下來Raven也一起加入她的行列、大聊Charles他們小時候的生活。當Raven講到Charles小時候不小心把自己剃成了光頭,Charles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。看到餐桌旁一張張的笑臉,Charles內心油然升起一股自己正朝夢想邁進的成就感,儘管Angel的缺席還是在提醒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。
另一個讓Charles感到挫敗的是Lehnsherr的態度。他用冷淡表情用力切著墨西哥捲餅、胡亂的往嘴巴裡塞,沒去理會大家的談笑。又來了,他是怎麼了?Charles想。但當Rodriguez太太像母親一樣把手放在Lehnsherr的胳臂上,向他詢問食物如何,Lehnsherr又回應了溫和的笑容。Charles真心覺得他應該多笑一點,那讓他看起來像是完全不同的人,雖然也有那麼一點像鯊魚。這時Lehnsherr回過頭來,Charles猛力的扭過頭看向Raven的方向,她正在聊自己的第一個男朋友。Charles感到如坐針氈。
在其他孩子們幫Rodriguez太太洗盤子的時候,Charles跟Raven上樓去替Moira準備一間客房。「留下來!這麼晚長途開車太危險了!」Charles堅持,Moira也累的無法反駁。何況,她也想留下來關心一下一直躲在房間裡的Angel。
換了床單後,Charles透過窗戶向外看、想確定Moira的車有沒有停好。令人訝異的是,他看見Lehnsherr跟Hank兩個人站在車道上,他們旁邊停了一輛漂亮的黑色杜卡迪摩托車。Lehnsherr認真的在跟Hank講些什麼,手裡作出催油門的動作,Hank則是完全被對方的話給深深吸引。Charles困惑的皺起眉頭,但隨即他想起Hank精通七國語言,包括德語。
Lehnsherr站在他的杜卡迪旁示意Hank可以騎騎看,Hank似乎猶豫不決。最後在Lehnsherr的引導下,少年還是邁開他的長腿,整個人跨坐在機車上面。少年無法掩飾內心的興奮,開心的笑起來。Lehnsherr拍了拍他的背以示鼓勵。
「你在看什麼?」Raven擠到Charles身邊,當她看見騎在杜卡迪上的Hank,她的嘴張成一個大大的O型。
「哇喔!Hank騎重機看起來很帥!」
「是啊,」Charles同意,而且Hank並非唯一一個適合騎重機的人。他看著Lehnsherr身著深色牛仔褲與黑色的皮夾克,掩蓋了他身上那些異國風情的刺青。整個人形成一個不羈而堅定的剪影,十足的男人味,像是克林伊斯威特與萬寶路香菸廣告明星的綜合體。
這時Lehnsherr抬頭看見了他們,Hank也跟著看到了。於是Charles跟Raven朝他們揮了揮手。
「哇喔,」他們離開窗戶,Raven假裝很熱似的用手搧著自己「Erik這個人真的挺不錯的,對吧?」
Charles含糊的應了聲,感覺Lehnsherr當時吐在他頸部的熱氣又湧了上來。「我同意,雖然這有點像是連環殺人事件故事的情景。」Ravan被他逗得哈哈大笑。
「你對他太苛刻了!」她提醒:「別忘了當初可是你雇用他的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Charles在心裡猛力的想搖醒自己,一面看著手錶,他還要去檢查其他地方。「幫我招待一下Moira好嗎?喔還有,等一下你可以試著去跟Angel講講話嗎?我想她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習慣新環境,如果有個女孩子能陪陪她應該會有幫助。」
「我會試試看。」Raven回答,她若有所思的盯著對方看,帶著某種Charles從小就很熟悉的惡作劇眼神。「你還好嗎?Charles?」
「別傻了。」Charles回給妹妹一個微笑,親了親她的臉頰「每天光是這樣應付你,我的頭髮還沒掉光就是奇蹟了。」
Raven轉轉眼睛,笑著回親了他,一面把他推出客房:「我也愛你。」
Charles搖了搖頭,往Sean房間的方向走時,他聽見外頭傳來摩托車引擎從斷斷續續到持續運轉的轟隆聲。他極力克制自己靠近窗戶的衝動。在Hank滿臉通紅、難掩亢奮的從大門走進來時,他也逼自己不要跟過去看。
那天晚上,Charles再一次失眠了。
Chapter.09
儘管水有些冰冷,但此刻Charles根本沒辦法去思考水的問題。眼前還有更重要、更誘人的事情讓他在淋浴時分心。像是Erik濕潤的皮膚緊緊靠著他、或是Erik的雙唇貼在Charles鎖骨上的觸感;親吻與輕柔的嚙咬交錯,在他蒼白的肌膚上佈滿暗紅色的痕跡。
而最叫Charles心神不寧的,當然,是當Erik用他那大而溫暖、沾滿肥皂泡沫、濕濕滑滑的手掌,由下往上紮實的愛撫著他。每一次的撫摸都讓Charles發出輕微而令人害臊的喘息。這些聲音似乎刺激了Erik,隨著Charles發出的呻吟吐出灼熱的鼻息。Charles無助的被壓在浴室牆上,他的臀部因Erik那雙靈巧、因工作而粗糙的手拱起。為了保持平衡他一面緊攀著Erik的肩膀,一面慢慢的操著Erik握緊他的手掌。
Erik的唇貼在他的耳邊:「我想要你進到我嘴裡。」他用那完美的、帶著德國腔的英文耳語:「拜託,請讓我吸你那裡。」
「God,yes」Charles揪起Erik濕潤的頭髮,他想聽到對方低吼著祈求更多,於是輕扯著對方暗金色的髮絲。另一隻手則呼應著Charles想要看Erik跪在他雙膝之間的強烈慾望,向下推著Erik的肩膀。
Erik抬頭看著Charles,那雙暗綠色的眼睛閃爍著,寫滿了愛慾與更強烈的某種東西。當他的雙唇終於包圍了Charles,如此溫暖、濕潤,Charles無法克制的釋放在那股炙熱裡,字句如下雨般不斷地從他的雙唇湧出:法語德語西班牙語、各種不同的語言,但都在說著相同的音節:「Erik、Erik──」
鬧鐘鈴聲將Charles從睡夢中驚醒,他從喉嚨擠出一陣呻吟同時意識到自己是在作夢。他的雙手感到詭異的空虛,像是有人從他懷中把什麼給搶走了。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、兩次,但一點都沒有用。Charles已經完全勃起,即使隔著厚被子也可以看出來。Charles盯著他挺立的那裡看,想著是不是該用手解決一下。但是走廊上傳來的談話聲與跑步聲擊碎了他最後一點夢想,孩子們已經準備好要吃早餐了。
洗了個非常非常冷的澡,Charles用力眨了眨眼睛,將慾望與那殘酷的夢一起甩開。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體面,並且避免自己因為一時衝動,跨過餐桌去揍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Lehnsherr,他穿上自己最喜歡的襯衫跟羊毛衫──這套衣服被Raven稱為「教授式戰鬥服」。然後他下樓前往餐廳。
孩子們看到他齊聲說了早安,Charles向孩子們揮了揮手,一面裝自己的食物,一面用盡力氣去避免跟桌子另一頭的Lehnsherr目光相對,然後咚一聲坐在Moira跟Raven旁邊。
「你去慢跑了?Charles?」Raven嘴巴塞滿了食物,「你臉紅通通的,而且看起來累癱了。」
「我很好。」Charles平靜的說,儘管孩子們開始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,「Sean,可以請你把淋浴(shower)、不、我是說、鹽(salt),請你把鹽遞給我。」
Sean戰戰兢兢的把鹽罐遞給他,彷彿那是一個炸彈。
「你們這個周末有什麼計畫嗎?」就在Charles不打算講話、只顧著盯著他的蛋跟培根彷彿那很有趣,孩子們也開始瞎聊天的時候,Moira開口問。「天氣應該會挺不錯的。」
「要到外面去嗎?」Hank說,看上去任何體育或是與體育相關的活動都讓他感到很不自在。
「哼!」Alex不屑地小聲嘀咕,然後突然因為腳被某人用力一踩而「噢!」了一聲。Raven裝作無辜的樣子繼續嚼著食物,一邊縮回她桌子下的腳。Alex瞪了她一眼問:「怎樣嘛!」
「我覺得出去玩玩是個好點子。」Darwin飛快的說,適時阻止了一場爭吵「這附近有什麼有趣的嗎?我想到處看看。」Alex主動舉手:「我會帶你到處逛逛的,兄弟。」
「我們都一起去。」Charles插話。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孩子們開始分派系或小圈圈,最後丟下像Hank跟Angel這樣的人。
「我有個好點子。」他說。
* * *
最後大家採納了Moira的意見,決定利用豪宅前遼闊的綠地來場足球比賽。儘管Charles很想糾正Moira這種運動不叫soccer,他在牛津念書時學到應該稱為football,不過那並不重要,因為孩子們都很期待這個戶外活動。(除了沮喪的Hank還有依然疏離的Angel,不過她最後還是在Raven的賣力勸說下走出房間。) 無論到底該稱之為soccer或football,到戶外玩最重要的是一定得準備野餐籃,Charles很懷疑到底要怎樣的野餐籃才能餵飽四個正在發育、可以輕易掏空整座冰箱的青少年,但令人訝異的是Rodriguez太太總是有辦法。
將眾人分組比想像中還要困難,Charles很擔心男孩子們會自成一隊,令他欣慰的是,Darwin主動站出來願意跟Moira和Raven同組,讓Hank可以加入Alex和Sean那邊。當擔任裁判的Charles吹響比賽哨音,他看見打扮艷麗的Angel獨自無趣的坐在樹蔭底下。但無論如何,她願意坐在那裡對Charles而言就算是小小的成功了。
比賽一開始並不順利,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、怎麼跑位,還好Moira在大學時學過幾年足球,她很努力的指導孩子們該做些什麼。Charles在旁邊看著,對她投以感激的笑容。
比賽得以順利進行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由於Darwin的優異表現,他像是天生就會踢足球一樣,讓球在自己腳下流暢優雅的運轉。Charles想起一年前那個被指派給他、遭受虐待、飽受驚嚇的少年,當時的Darwin充滿恐懼、整個人瘦骨如柴。但現在一年過去,他變得成熟、樂於助人、充滿笑容、有禮而善良。
不過最令人訝異的是Hank,他的腳靈巧到讓眾人吃驚,即使是Alex都被驚呆了,直到Hank一記射門成功給才猛然回神。 Raven興奮的尖叫著為Hank喝采,完全忘記自己是屬於敵隊。
「叛徒!」Charles朝著她大笑,Raven甩過馬尾不去理他。Moira裝作絕望的樣子大力搖頭。
在Darwin完成他的帽子戲法以後,Charles才發現這時Angel不是一個人獨處了。他用眼角餘光瞄到Lehnsherr蹲在Angel旁邊的草地上,指著球賽在跟她說明些什麼。Charles推測他們是用西語溝通,因為Angel應該不可能會講德語。Angel看上去對Lehnsherr講的話很有興趣,她專注的連她自己都會訝異。
即使距離這麼遠,Charles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Lehnsherr身上那件白色無袖上衣的領口被汗水濕透的樣子,昨晚的夢立刻猛烈的湧了上來。Charles從未如此鮮明的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Lehnsherr──Erik雪白的牙齒狠狠咬住、用力往下拖。
「該死!」Charles低聲咒罵,並吹響比賽中場休息的哨音。
Chapter.10
Moira在莊園只待了一個週末,但她的停留著實帶來很大的幫助。現在Angel願意(雖然不是主動)跟大家一起用餐、出現在公眾場合。在Charles的眼中,目前她即使只是「出現」,也已經非常好了。
Moira讓Charles產生另一個領悟,就是一旦這個寄養家庭再多一個「大人」一起盯著孩子,一切都會順利很多。許多事都會更平衡。無論他一個人多努力,都無法取代一對「家長」所能帶來的安穩,也能減少孩子們總是習慣固定的依賴他。
這並不代表Charles想要Moira加入、或是討個老婆之類的。他想要一個對等的、能互補的「搭擋」。就像Raven常說Charles個性像是兩極裡的「陰」,他想他可能需要一個屬於「陽」的夥伴。
某個傍晚Charles想要放鬆一下,他趁Hank在主持讀書會的時候走出屋外。此時天空是艷麗的珊瑚紅色,細細的佈滿了圓形的橙色雲朵,像是上帝灑落了一包來自天堂的彈珠。他雙手插在口袋裡,沿著籬笆慢慢散步,吸著迷迭香樹叢散發的氣息。這些樹是前幾天Lehnsherr特地種在廚房後面的花園裡的。
一陣摩托車的引擎聲劃破傍晚的寧靜,Charles難以掩飾他的微笑,僅僅只是因為他立刻想起了那個人。
斷斷續續的引擎聲越來越大,Charles回頭,看到Lehnsherr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,騎著那台杜卡迪跟在他後面。他沒有戴安全帽,儘管他把安全帽掛在手把上。黃昏的晚風拂過他的頭髮、輕輕的飄動著。Lehnsherr像貓一樣不經心地將頭髮隨意向後撥。
「所以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。」Charles說,一面指著自己的手錶,Lehnsherr點點頭,將機車停在Charles旁邊然後熄火。突然間的寂靜將他們兩人淹沒,只剩自己血液流動的巨大聲響竄過Charles的耳膜。
「你要回去了嗎?」他問,完全忘記Lehnsherr聽不懂他的話。
Lehnsherr拿著他的安全帽往Charles手裡推,像是某種無聲的邀請,Charles馬上了解對方的意思:「喔不、沒關係,我沒有要──」
Lehnsherr微微皺起眉頭,硬將安全帽塞進Charles還在抗拒的手裡,然後坐回機車上不耐煩的等待著,將那雙刺青的手臂交叉在他完美的胸膛上。
Charles嘆氣:「喔,老天爺…這真是不公平,真的。」他小聲嘀咕。他無法停止地一邊釦著安全帽的皮帶、一面不斷的碎碎唸:「你就光是仗著自己帥得要死,以為對我笑笑我會就被迷住了,而且還這樣性感的要命……」
Lehnsherr看起來像在拼命忍笑,一面招手示意要Charles靠近一點。他靈巧的手指微微彎起,化作遠比英語或德語都更直接易懂的語彙:
『過來我這』
Charles走向前,小心翼翼的爬上杜卡迪的後座。他的手環過Lehnsherr的腰,男人聞起來像是融合了香菸與剛沐浴後的肥皂香。Charles努力去忽略對方的身體是多麼的溫暖而結實、以及現在他們是多麼的貼近,以免最後Lehnsherr會感覺到背後有什麼讓人不舒服的東西頂著他。他環緊對方,於是Lehnsherr催起油門。
杜卡迪以飛快的速度行駛,他們沿著莊園的空地飆著車,Charles被驚的興奮大叫。疾風拍打著他的臉頰、吹亂他的頭髮。Charles開始大笑,任由刺激的速度感與腎上腺素從他血液裡流過。起先他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從車上摔下去,但這份顧慮很快的消失,因為Lehnsherr身體帶來的安全感讓Charles覺得自己可以用任何喜歡的方式用力抱緊他。Charles也的確這麼做了,一面盡情開心的尖叫、吶喊、歡呼。尤其是當Lehnsherr甩過一個轉角,讓機車猛力的倒向一邊(也許有點故意這麼用力),讓Charles更加使勁緊緊抱住他。
當Lehnsherr把車騎到大門口並停下來,Charles幾乎感到一股遺憾。Raven站在那裡眺望著、等待他們:「看起來挺好玩的。」她說,嘴角微笑著向上勾起。
「非常好玩。」Charles很快的說,然後突然臉紅了起來。他笨拙的想爬下摩托車,但只能靠著Lehnsherr的身體保持平衡才終於踩回地面。
「大家都還好嗎?」
「Hank要大家休息一下,因為Alex快把他搞瘋了。」Raven慢慢的說,「我不想成為過失殺人罪的幫兇,所以出來了。」
「那真是不意外。」Charles大笑,轉頭對Lehnsherr說:「對了,剛才謝謝你帶我騎車,抱歉,耽誤你時間。」
Lehnsherr沒有移動,直到Charles作勢要往大門走,才發現對方指著自己的頭。「喔對!你的安全帽!抱歉!」
Lehnsherr接過安全帽,向他點了點頭,重新發動引擎掉頭轉回車道,消失在大門前。Charles帶著微笑回過身,差點撞上正在竊笑的Raven。
「怎麼了?」
「沒事,我今天真是學了一課。」她說完這句話就轉頭往屋內走,就像她小時候每次有什麼秘密瞞著Charles一樣,或是她打算讓Charles想破頭最後只好懇求她說出來。Charles翻翻白眼,他現在一點也沒心情跟她玩這種遊戲。
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破了頭。
* * *
Charles經過交誼廳,發現Sean跟Angel正一起窩在沙發上低頭看雜誌,他覺得自己應該走上前看看。不知為何他想起那天在足球比賽時Lehnsherr跟Angel講話的情景。他想試著也跟Angel聊聊,而不是老是靠著別人來幫Angel突破心防。
他猶豫著慢慢靠近兩個孩子,思考自己該怎樣若無其事的開口,好推測自己如何跟Angel相處。幸好這時候Sean先看見了他,他傻笑著打招呼:「嘿!教授!」
「你們今天好嗎?」Charles看著問Sean的眼睛問,然後意有所指的朝依然看著雜誌的Angel歪了一下頭。Sean是一個機靈的孩子,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,悄悄的向了比Charles一個大拇指。
Charles覺得也許講講笑話可以逗她開心:「這些男孩子有騷擾妳嗎?Angel?」他朝她眨眨眼,「我想妳一定被煩到有很多話可以抱怨。」
Sean演戲般的用手揪住自己的心臟:「噢!教授!我誠心發誓,」他那朗誦的語氣讓Angel咯咯地笑了起來「我可是一個超級大聖人啊先生!」
「是喔,那我就是Lady Gaga降臨。」Alex這時大步的走了進來,一屁股坐進單人沙發,憋緊喉嚨:「我是小怪獸~」
「你去哪裡了啊,我剛剛一直在找你。」Sean一面問一面用腳輕輕踢了踢Alex。
「喔,我去幫Erik組大腳怪的書櫃。」Alex用鼻孔噴氣。
Angel用平靜但溫和的聲音問:「誰是大腳怪啊?」
Alex不可置信的看著她,好像她在問什麼基本常識:「當然是Hank啊,你看他那雙像巨人一樣大的腳,Erik也這麼覺得。」
等等!Charles皺緊眉頭,快步走到Alex身邊:「你說你跟Lehnsherr講話?」但Alex不會說德語、或是西班牙語──
Alex困惑的與其他人對望了一下,小心的點點頭:「是啊,我們可以跟他說話吧?」
Sean突然像是隻被嚇到的松鼠一樣跳了起來:「他是不是殺過人?!果然!我一直這樣覺得!你們還說我是傻子!」
「你本來就是傻子,他才沒有殺過人呢。」Alex反駁。
兩個人開始爭吵,此刻Charles只感覺一股讓他幾乎嘔吐的絕望、像是要事實給擊沉。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蠢的可以,到目前為止有這麼多顯而易見的證據擺在眼前,但自己居然都視而不見!他回想起兩人第一次在五金行碰面的情景,只想揪住自己的頭一遍又一遍的往牆上掄。「天啊,他會講英文,會講英文!」
「他一直都講英文啊,」Sean躊躇地說,「怎麼了嗎?教授?」
「沒事。你們繼續。」Charles全身乏力的揮揮手離開那裡,一面打算要去痛揍某人。
* * *
他在Hank的房間找到Lehnsherr,對方正在用力的試圖將書櫃轉向。Hank人不在房間裡,可能是在餐廳或其他地方讀書。Charles靠著門框,他的下巴繃緊、用尖銳的眼神瞪著Lehnsherr。
「你騙了我。」
Lehnsherr筆直的眉毛驚訝的挑起來,他疑惑的指著自己。
「別再演了,我的朋友。」Charles用帶刺的語氣說「我知道你一直瞞著我講英文,講得很溜。」
Lehnsherr沉默著,撿起旁邊的毛巾擦汗。直到他終於開口講話,那是完全如同Charles夢裡那樣,完美的、帶著一點德國腔的英語:
「是你自己一直以為我只會講德文。」他平靜的說。
「什麼時候?」
「從你到五金行的時候開始,Otto說你在替你的豪宅找一個水電工,」Lehnsherr加強了「豪宅」兩個字的語氣,讓Charles聽起來幾乎像一種侮辱。「然後我用德語問他問題,你自己就開心的認定我不會講英文。」
「才沒有那樣!」Charles瞠目結舌。
「就是那樣,你可以自己選擇相不相信。」Lehnsherr說完,大口喝了一些水。
「好,就算是你說的那樣,那你為什麼不糾正我?」Charles洩氣的說。
Lehnsherr緩緩的聳了一下肩:「我想給你一個教訓,因為你那時候實在太傲慢了──」
一股怒火無法控制的襲捲了Charles:「什麼?」
「先別生氣,我後來改變想法了,」Lehnsherr一面放下水瓶一面說,聲音毫無間斷,「我看到你為孩子們做的那些事,我覺得那很…很高尚。然後,我能說些什麼呢?」他笑著,露出他的牙齒:「我只是一個光仗著自己帥到要死、性感的要命的傢伙,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。」
憤怒完全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羞恥與尷尬。儘管Lehnsherr是用坦然而幽默的語氣說這些話,並沒有要故意羞辱Charles的意思。但Charles還是用手揪起頭髮,咬著自己下唇:「喔天啊!」這時他唯一能說的話了,然後隔了一陣子才擠出:「我真的很抱歉。」
Lehnsherr輕輕拍拍他的背:「你不用介意。」
然後他回頭,繼續搬他的書櫃。Charles在心裡想著千萬種藉口好讓自己快點離開免得死於過度羞愧:「我、嗯、我還得去……」
Lehnsherr點點頭,無法忍住自己臉上湧起的笑意:「晚餐的時候見。」
那晚Charles躲在書房一個人吃晚餐。
(減加按: 太喜歡這幾段的Erik啦!!!!又帥又會把妹!!!連讀者都會跟著Charles一起被攻陷! Clocks筆下的Erik經常喜歡像小朋友一樣捉弄自己喜歡的人,非常可愛,大家可以去看他另一篇"Paper Monster)
Chapter.11-13
|